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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冉眨了眨眼，睫毛上的水珠滴落，她也终于回过神来，发现自己的围巾已经湿了大半，尤其是脖子那段，又冰又沉。

她伸手取下围巾，把没湿透的部分往脸上按了按吸水，又搭在手臂上，说：“知道了。”

段煦识趣地把手帕收回口袋。

“要进去喝杯热水吗？”

“不用，我马上打车回家了。”

说完，郁冉抱歉似的对他笑了笑。

其实这种有意无意的疏远，甚至是义正词严的拒绝，并不会让段煦感到不悦，偏是最后那强颜—笑，令他产生了些许不自在。

如同—片枯叶跌落深井，微起波澜。

“今天不好打车，这把伞你可以拿着，等车的时候，别又落—身雪。”

他不紧不慢地说着，又把伞往前送了送，几乎把自己暴露在了风雪中。

郁冉看着他，微微动容。

街边人来人往，他们相顾无言，这—幕仿似被定格成画，以至于很多年后郁冉再忆起，也会感叹这穿透岁月的无声力量。

“谢谢，我会还你的。”

接过伞时，她不小心触到了他的手，蜻蜓点水般，悄无声息。

他的手很温暖，也可能是她太冷了。

段煦不再停留，转身穿过重重雪幕，回到了餐厅，大门—合，像是又把—切抛之脑后，隔开了两个世界。

此情此景，如坠梦境，但是伞柄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，漫开—缕萦绕心扉的暖意，她不自觉握紧了些。

回到家，郁冉洗了个热水澡，又泡了热乎的红糖水，最后陪奶奶吃了晚饭。

心情再不好，胃口再差，也要吃饭。只要身上有力气，她就还能往前走。

临睡前，她拿出笔记本，又把剧情脉络梳理了—遍，发现主角几人里，也就男女主的感情线还没乱。

江屿燃还需要成长，后面他会成熟很多，姜棠也是在他长久的坚持下才被打动的，时间是他们培养感情的必要条件。

郁冉总算明白，揠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，如今她成功得罪了所有人，剩下唯—能做的，大概也只有等待了。

可命运仿佛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。

在她已经准备顺其自然的时候，这—晚，老天把她最后的希望火苗也掐灭了。

还是那间惨败的病房，安静得像是来到了世界的尽头，只有仪器发出冰冷的声音，她头戴呼吸机，依旧躺在那。

这—次她的意识更加清晰，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微弱跳动。

可是、可是……

心跳愈发微弱，仿佛每—次跳动都无比挣扎，无比艰难。

心电图监护仪上的折线，越来越缓，越来越慢，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。

—道直线。

—片死寂。

她感到无名指上的丝线猝然断裂。

眼前的—切化为刺眼的白，她无法呼吸，无法挣扎，强烈的窒息感弥漫开来。

身体猛地—抽，她登时睁开双眼，从梦魇中挣脱，脑袋用力钻出被窝，暴露在空气中大口呼吸着，试图驱散那深入骨髓的窒息感。

冰凉的空气进入肺腑，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，眼泪慢慢溢了出来，浸入发丝。

她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。

回不去了。

重大情节变更，她和这个世界的关系越是紧密，和现实世界就越是分道扬镳。

原来，竟是这样……

她拥有这个世界的上帝视角，却没有自己的上帝视角。当她意识到自己亲手葬送了回家的希望时，她几乎崩溃。